年轻女人的房不能进
发布时间:2022-06-08 信息来源:邵阳市委党校 作者:邵阳市委党校

1935年10月,中央红军长征胜利达到陕北。一年前就担当探路开道和牵制敌军的红二、六军团,在任弼时、贺龙、萧克等的指挥下,实行战略转移,突破敌人的围攻线,踏上长征之路,于当年12月中下旬途经洞口。

12月19日,寒风呼啸,冻雨绵绵,树叶飒飒。中午时分,一支只穿单衣薄裤、衣着褴褛但步履坚强的红军队伍开进了岩山境内。街周围萧瑟的村落鸡飞狗叫,缺乏生机、寂寞冷落的小街也人声鼎沸:“粮子来了!粮子来了……”人们三五成群,呼妻喊娘,直奔深山老林。原来老百姓误认为途经这里的红二军团指挥部和所辖红四师、红六师的红军战士是国民党的军队,人们生怕抓壮丁、抢东西。

红军陆续抵达岩山街上,周围的村寨小院也都住满了红军,红军要在此宿营一晚。红军战士逢人便说:老乡不要怕,我们是帮穷人翻身的队伍……他们有的为老乡扫地、挑水,有的帮老百姓挑担、扯萝卜,买东西的不向店家“打白条”。一来二去,老百姓看到这队伍确实不同国民党军队,纪律严明,买卖公平,不拿群众一针一线,那些留在家里的人也就叫回了先前躲出去的人,半掩半开的店铺也打开了店门。

过了一阵子,一大队人马开来了,只见一个身材魁梧、留有八字胡须的中年汉子骑着一匹高头骏马,前前后后跟随着二三十个背驳壳枪的战士,迤丽而行,他们走进了三房院子。

三房院子的青年妇女欧阳香元这时也倚着门楣往远处观望,她看见有三个身穿灰军装、肩挎短枪的人向她家这边走来,心中一阵恐惧,便慌慌张张地抱起小孩,放脚走回家中,躲进内房,将房门紧闭。

这三个红军战士也看见了这个年轻女人,他们想和她谈谈,为贺龙军团长找一间房子住宿,于是尾随她进了堂屋。但见房门紧闭,没见人影,便轻轻敲门:“嫂子,我们是红军,是打富济贫、为穷苦人谋利益的,请你开门好吗?我们和你商量一件事……”欧阳香元的心还在“扑扑”直跳,但见这几个当兵的没有骂人,更没有砸门,还说要和自己商量什么,这时她也没其它办法,也就心有余悸地打开了房门,让几个红军战士走进了房。三个人把这屋子打量了一番:外间是正堂屋,过了堂屋有两间内房,一间安放一架木床,床上挂着黑麻布帐子,铺蓝色印花铺盖,陈设朴素整洁,想必是这女子两夫妇的卧室,相邻一间,只放着一些常用家具,门角落时摆放一只家人夜晚用于小解的小淤桶,半桶小便,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腥臭味。三位红军战士见这间屋子没有摊铺住人,便想让贺主席夫妇在此摊铺住宿一晚。于是,他们语气柔和地向欧阳香元提出要求:“大嫂,你这间房子反正空着,今晚借你这房子摊个铺住一宿行吗?”欧阳香元似懂非懂,她见这些当兵的说话轻言细语,有礼有貌,心想肯定不是坏人,也就面露微笑。几位小战士见她笑容满面,以为她默许同意了,就马上动手,两人抬走了房中的小淤桶。可不知为什么?这时欧阳香元突然变了脸色,大声喊道:“不要搬走小淤桶!不要搬走小淤桶!”

这喊声恰巧被刚跨进堂屋的贺龙听到了,他立即抓起一个铁炉盖子,挥舞一把柴刀急促地敲打起来:“当!当!当!——”响声过后,二三十个身着灰布戎装、肩挎短枪的警卫战士迅速集合在堂前的禾坪里,排成两行。

贺龙额角上的青筋突起,满脸怒气,眼睛瞪得滚圆,态度非常严肃,他声如洪钟:“我们红军有铁的纪律,其中再三强调的一条,就是年轻女人的房不能进!今天有人违反了这一点,这是不能容忍的!这几个人必须写出深刻检讨!……”他停顿了片刻,又接着说:“我们是穷人的队伍,不管到哪里都要坚决注意:买卖要公平,群众的东西不能拿,借了的东西要归还,丢失和损坏的东西要赔偿。这是红军取信于民的铁律……”贺龙边说边挥舞手臂,来回走动,脸色凝重:“军民之间是鱼水之情,如果我们不严守军纪,我们就会失去人民的支持,我们就会成为涸辙之鲋,无源之水,无本之木,我们就会寸步难行……”贺龙的训诫教导,让战士们重温了红军比铁还硬、比钢还强的军纪,战士们齐声回答:“是!”

刚才冒冒失失搬走小淤桶的两位小战士惭愧地低下了头,散会后,他们把小淤桶搬回了原地,并诚恳地向欧阳香元赔礼道歉。随后,他们又做通思想工作,借用了欧阳香元二嫂雷青菊的一间房子,为贺龙夫妇摊上了铺。

夜幕降临,欧阳香元劳作回家,她穿过红军的三层双岗,进到了自己的堂屋去关鸡,只见堂屋的一张方桌上,亮着一盏马灯,摊开一张军用地图,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下,她看到中午训话的那位长官和另两位长官模样的人,对着地图比划着、议论着。她走出堂屋,又转到二嫂雷青菊家,只见二嫂那被红军借用的一间房子里,原来凌乱堆放的物品,已经收拾得干净整齐,地面、板壁一尘不染。她和二嫂进到房间,当即被一个起身让座的女红军吸引住了。这个女红军笑容可掬,落落大方,和蔼可亲,三人寒暄攀谈,无拘无束,形如亲人。她们看见窗边的一个小背篓里,还躺着一个约摸一岁多点的小孩,一个女红军战士正在逗她玩,小孩脸蛋红扑扑的的,活泼伶俐。妯娌俩走过去抚摸着这个小孩,逗得她“格格”发笑。欧阳香元心中似乎有了点不安,她偷偷地问这位女战士:“那位女红军是哪个的爱人?”女战士用手指了指欧阳香元家的堂屋,说:“就是我们军团长贺龙的爱人!”欧阳香元听了,脸上一阵发烧,心里不停地敲着小鼓,感到十分内疚:原来那几位小战士要借自己的空房摊铺,是要给赫赫有名的两把菜刀起家的贺老总夫妇住宿。我不问青红皂白,喊出“不准搬小淤桶”,不仅把贺老总一家拒之门外,还让几个小战士被严厉批评。我实在不应该呀!想到这,她拉着二嫂,一起走到贺龙主席的夫人面前,非常愧疚地说:“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!我不是故意拒绝你们摊铺的。只是我们这里有一个风俗:除非主人已亡故,要不,一家人的小淤桶一般不能随便搬走;再加上这天寒地冻的,我们一家三口晚上还得小便,所以我才那样喊了……”贺龙夫人笑了笑,说:“这哪能怪你呢?只怪我们的小战士不懂理,工作没到位!你看,我在这嫂子家,不是住得好好的吗?我们和老百姓是一家人,一家人不说两家话……”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,虽然大地寒气袭人,但房中却暖意融融!

一路硝烟一路苦,万里长征万里情。贺龙从艰难西征到湘西攻势再到率部突围长征,创造了红色神话,他英勇无敌、运筹帷幄;从严治军,堪为表率。红军用严明的军纪,写下了动人心扉的故事,铭刻着军民永恒而深厚的鱼水深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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